郑庄公二十二年(前722年),郑国发生了一件大事,惜墨如金的《春秋》用了一句话记载此事,说是“郑伯克段于*”。这里的郑伯,指的就是郑庄公,段指的是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段,*是地名。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意思是说:郑庄公在*地打败了共叔段。而郑庄公挖地道见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场兄弟阋墙的之后,是“郑伯克段”事件的尾声和收场。整个故事连起来是一出精彩的宫廷斗争大戏,现在就让我们从头讲来。
话说当年郑武公娶了申国国君的女儿姜氏为妻,生下了庄公和共叔段两兄弟。不巧的是姜氏生庄公时难产受了惊吓,从此她就嫌恶自己这个儿子,处处看他不顺眼,甚至直接给他取名叫“寤生”(即“倒着生”)。有了小儿子共叔段后,姜氏便把满腔母爱倾注在他身上,几次三番向郑武公吹风,要他立共叔段为国君。但郑武公深信“后宫不得干政”,始终没有答允。
后来郑武公去世,“倒着生的娃”即位国君,是为郑庄公。还没等庄公的位子坐热,姜氏就风风火火地赶来见他,张嘴就为小儿子索要封地。庄公满心的不乐意,但还是装出一副孝顺模样,说:“好封地,随您挑。”最后姜氏为共叔段选了京邑做封地,满意而归。
共叔段到了京邑,作威作福,郑国大夫祭仲看不过去,向庄公进言:“按照先王的规定,与国都相比,大的都城,面积不能超过三分之一;中等的都城,面积不超过五分之一;小的都城,面积不超过九分之一。现在京邑的大小不合法度、规制,这会使您不好管理的。”
庄公面沉如水:“可母命难违,我能怎么办?”
“姜氏的胃口哪里满足得了?”祭仲急了,“不如早些把共叔段处置掉,不让他的势力蔓延。蔓延开的野草尚且难以除去,何况是您那个备受宠爱的弟弟!”
庄公冷冷地说:“多行不义必自毙,你就等着看吧。”
所谓欲壑难填,仗着母亲的宠爱,共叔段的野心日渐膨胀,没过多久,他又强占了京邑西边和北边的边邑。这下另一个郑国大夫公子吕忍不住了,他向庄公启奏道:“一个国家不能承受两个君王,您打算怎么办?如果您想把国家交给共叔段,请允许我去侍奉他;如果不给,那就请您除掉他,不要让百姓产生二心。”和公子吕的急躁不同,郑庄公倒是很沉着,只是淡淡道:“不急,再等等,他会自取灭亡的。”
过了一阵子,看见郑庄公没什么反应,共叔段的胆子更大了,进一步吞并边邑,扩张地盘。公子吕又觐见庄公,说:“您可以动手了吧,他占多了地方会得到更多人的拥护。”
“不急,再等等。”郑庄公还是那句话,“他不行仁义,不会有人亲近,地盘大了也会崩溃的。”
扩张了地盘,共叔段紧接着整军备战,计划偷袭郑国的国都,而姜氏作为他的内应,说好到时候开城接应。郑庄公表面上不闻不问,其实早就在姜氏和共叔段身边遍布耳目,提前探知了共叔段偷袭的日期。
隐忍多时,终于等到了铲除弟弟的理由和机会。郑庄公把桌子一拍,大喝一声:“可以动手啦!”随即,庄公命令公子吕率领两百乘战车去讨伐京邑。京邑百姓果然背叛了共叔段,共叔段仓皇地跑到*地。庄公穷追不舍,又攻打*地。共叔段被打得流水,最终只有逃出郑国,流亡到共国避难。
惩处了共叔段,庄公回过头来就找他母亲算账了。
面对自己的母亲,郑庄公的心情十分复杂,心中愤愤地想:这一切都是由于母亲的过错,由于母亲的宠爱、指使,使共叔段一步步走到今天。当他想推翻政权时,母亲还给他做内应!越想越气的郑庄公下令把姜氏赶到颍地安置起来,还发下毒誓,说和她“不到黄泉,再不相见!”
但毕竟是母子,过了一段时间,庄公冷静下来,也后悔了,但碍于誓言没法去见母亲。
这个时候,颍地一个叫颍考叔的人听说了这事。颍考叔是一个以“纯孝”出名的人,不但自己特别孝顺,而且还看不得别人不孝顺。颍考叔觉得庄公实在不该放逐母亲,就想找机会向他进言。有一次,颍考叔拿了些礼物进献给庄公,庄公就留他吃饭。但颍考叔吃饭时却把肉都挑出来,放在一旁不吃。庄公很奇怪,就问他为什么。颍考叔回答说:“我家中有母亲,从来没吃过君王赏赐的肉羹,请允许我把这些肉带回家孝敬她。”庄公被他的话触动了愁肠,叹息着说:“你有母亲可以送东西给她,偏偏我没有啊!”颍考叔立刻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庄公此话何意,庄公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,并表达了悔意。颍考叔马上就帮庄公出主意了,他说:“君王何必担忧呢?如果我们不断挖地,一直挖到见了地下泉水,再打成地道,你们在地道中见面,谁能说您违背了誓言呢?”颍考叔的这个主意给了庄公一个下坡的台阶,他就照着做了。
很快,挖地工程完工,母子二人在地道中见面,进行了一番交谈。庄公进入地道,就赋诗说:“隧道当中,真是快乐融融啊!”姜氏出了地道,也赋诗说:“隧道之外,也是快乐舒畅啊!”
史书记载这次会面的结果,说是“母子如初”。
《郑庄公掘地见母的故事》